薛定泽

编不下去了

[CA]衍生||碧湖 chapter 2

角色属于Good Omens TV与《古罗马:一个帝国的兴起和衰亡》

OOC属于我


(2)

——河流不能两次流过同一个人。


这里是恶魔克劳利无穷尽的思维世界。这里是时空无限循环往复的回廊,是飞鸟也无法触及的高空。

细碎的常春藤沿着柱子,一寸寸爬上巍峨的金宫。

克劳利斜倚八角大理石塔。午后三时璀璨的阳光,长彻此地的蝉鸣,都只作为景象点缀,没有任何计量时间的意义。在这个空间里,唯一能表述时间的工具就是塔里的滴漏,分秒不停地滴落,漾起轻微的涟漪。

恶魔操纵时间推进与倒退,挑选一个合适的时间点,去会见在此处时空成为尼禄皇帝的天使“朋友”。

他稍稍加快时空流逝,常春藤碧绿的触手便在完整的大理石块上击打出裂缝;他再将时间拨回,缝隙便被填补,完好如初,藤蔓收好自己的触手,仍躲在屋檐下,不肯抬头。

在故事开始的时候,谁也没在意常春藤。在整座宏伟的,充满艺术气息的宫殿还没建成时,常春藤的种子就已悄无声息地蜷缩在墙角根。它逐渐攀上大理石柱——工匠们只认为它是科林斯柱式无伤大雅的巧妙装饰,便置之不顾。它总有一天会鲸吞整个宫殿,乃至不可一世的罗马帝国王朝,困住许多可悲的灵魂。

 

在获得这个玩弄时空的能力之前,克劳利就已尽数忘记自己缘何拥有它了。

他在自己的意象里构建起庞大恢弘的罗马城——帕拉蒂尼、台伯河、万神庙与熙攘的人群在他的思维世界里拔地而起,他渗透入每一个事件、每一刻时间的细微末节,罗马城,乃至罗马帝国的时空已被构筑成一副盛大的图景,一本已经诉尽真相的史书。

紫红边托加——雄辩家塞涅卡,在罗马的街道坐着四轮马车一闪而过。

皇后波佩亚玩弄着玉指间的帕拉,风情万种,惊鸿一瞥。

已死的人、尚且苟活的人,他们的生命宛如一道道闪烁的流星,穿梭飞速涌动的四维时空,各自徒劳地奔向自己的命途。

克劳利扭转现实与虚幻之门,彼端安提乌姆北方的天空,火烧云初初燃起。

此端金色飞蛾,翩翩环在阿兹拉斐尔身侧,如幻梦泡影,悄然散去。

克劳利微微躬身,贴近阿兹拉斐尔的耳后,低声轻言慢语:“你会醒来,然后梦到任何你想梦到的东西。

在梦里,你就是尼禄。”

阿兹拉斐尔回头,半愠地瞪向克劳利,克劳利直起腰来,负手而立,嗤嗤一笑,意在请君入瓮。

诚然,天使不在乎恶魔的把戏,他也已预测恶魔会利用他一点泛滥的同情心来劝阻这场灾难。两人心照不宣。

他只是简单地轻轻摇头,垂下眼帘装作不经意瞧着地面,作为不肯定克劳利的做法的表现。他来时在船上揣度过万千可能的分支,每一个分支都专门做过针对克劳利的对策,目的就是为了成功纵火。他是凌驾人间之上的天使,全心全意地信奉上帝,以天堂的角度爱着人类,从不计较罗马、高卢、还是居住在森林沼泽里的哪个民族的得失。可他还是动了恻隐之心。克劳利正中了他的弱点。他的弱点便是残留的一点慈悲。

他看着尼禄长大——从四岁到十二岁。在他的回忆里,君王还是个尚未健全的孩子。孩子小心翼翼地避开先父的话题,一有人不经意谈起,他就低着头强打笑意。阿兹拉斐尔在酒神节上带着他去奥古斯都广场,他便看向广场上欢爱的男男女女,阿夫洛斯管奏响的酒神赞歌,像是新生的婴儿一样打量着,不发一言,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
天使也无法规避骨子里残存的感情。然而阿兹拉斐尔也在赌。克劳利赌他经历过尼禄的人生之后,会违抗天堂与地狱的命令;他赌纵然放火,尼禄在他的先前的教导之下也不会成为疯王。

他想的清楚明白,如棋子落盘,大局已定。阿兹拉斐尔去意已决。

去留仅在一念之间,而对错还需后世千百年。

细碎的常春藤沿着柱子,一寸寸爬上巍峨的金宫。

恶魔克劳利拨开醉生梦死的筵席享乐,划过名门望族的勾心斗角,谨小慎微地控制掌中的时间,最终把他把时间定格在了公元63年。

流水流经宫殿的排水渠道,拨弄着渠道下的碧绿的毛茸茸的苔藓,泛出细碎的纹路。

皇帝坐在宫殿的台阶上。阳光透过斑驳的翠绿藤影,在皇帝鲜艳又多情的眉眼上洒下微弱的金光。鲜血沾染在他的眉睫上,藏在他的掌纹里,逐渐暗淡干涸。尼禄就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,他的眼睛空荡荡的,像一泊碧绿清澈的湖水。

石头铺出的小径在阳光地炙烤下烫着恶魔的行军靴,克劳利实在地感受到了焦灼。

尼禄坐在时光的尽头处盯着他,不高兴也不悲戚,仅仅在笑,他明丽的笑容里没有任何真实的表情意义。

他的眼前的确坐着尼禄。尼禄诚然与阿兹拉斐尔生的一模一样,除了头发是罗马人的深色。他的眼窝还有黛黑色的染料没有擦净,五指缝里藏着没干的血。毋需推测时间,显然皇后刚刚身死。

两个人对望,彼此没有说话。宫殿内飘来了女人的哭声。

一只圣马丁鸟飞进来,掠过尼禄的指尖。鸟的黑漆漆的瞳子里倒映着那张精巧的脸。灰漆漆的小团子似乎博得了皇帝的喜欢,皇帝像孩子一样欣喜地撅着嘴巴,睁着玻璃球似的眼睛逗弄它。小疯子高兴极了,已经忘记身旁站着克劳利——或者是装作与鸟儿嬉戏,躲避恶魔的眼神。他小心翼翼地竖起指尖,让这只独一无二的玩物的爪子抓住,好让它在这个冰冷的金宫中有半分立足之处。

说实在的,他那双满是凝固的血的手,真的像一杈枯枝。

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它,笑的无忧无虑,露出贝齿,让克劳利觉得尼禄,又或是阿兹拉斐尔是真的疯了。

可不久他就厌倦了这只小鸟站在他的手指头上,又弹弹指头,把它驱赶走了。

这只岩燕就扑腾着它的翅膀,在静谧的宫殿空地上,一圈圈盘旋着,最终绕过精雕细琢的石柱,绕过巍峨的巨狼雕塑,向天空之外的天空飞去。

鸟是一种飘忽不定的生物,是一种意象而非绝对存在。

克劳利目送这位孤独的旅人飞离空旷的大理石建筑,突然回忆起自己曾有幸在地中海西岸聆听过它们渺小又嘹亮的呼唤。这种候鸟会在每年的冬天跨过蒂勒尼安海飞到北非,阿兹拉斐尔每一次为他指认,他都会忘在脑后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克劳利说:

“那是圣马丁鸟。它们被造出来的时候,没考虑到恶魔的横加干预。这种鸟某种意义上一生只能落地一回。”

尼禄歪着头看他,像是一截活泼年轻的提线木偶。他不作答,只是明朗地笑,笑得让克劳利心慌胆颤,觉得天使是耍了他,阿兹拉斐尔并没有进入他的精神世界,扮演尼禄一角,这条架于虚空的故事线没有被修改。可艺术家沉浸于自己的艺术世界,丝毫没有注意到他。他清澈如湖的眼睛里饱含欢欣和泪水,沿随自己的心,放软声调吟唱,如一曲寂寞的摇篮曲:

“不,我不是神;为何把我当做神明?

我是你父亲,为了他,你忌在悲愁伤心,

吃受许多痛苦,忍让别人的暴行。”*

评论

热度(20)
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